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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案发32年后,海燕号传回了这些沉船影像,一位调查记者总结到,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人祸。
这样一来,拥挤的人群就像我们早高峰的地铁一样,直到码头上空了,这才停止登船,准备启航。
原来,撞上多纳帕兹号的是一艘运载着8300桶汽油的运输船——维克托号(MT Vector)。
接着,尼多形容,火焰迅速布满了我们的船头,汽油桶被持续的爆炸抛上天空,耳朵听不见了,眼睛看不清了。
还在挣扎的人哭喊着,身上覆盖着黑色的油污,他们彼此无助的寻找着自己家人。
他顿感不妙,因为,海水的温度已经越来越烫,他闻到了肉被煮熟的味道,蒸腾的感觉也让自己喘不上气。
我身上的油污随时有可能被一颗火星点燃,想到这里,让奋力向外游,哪怕已经虚脱,他还是一刻都不敢停下来。
等远离灾难中心后,尼多一行人才感觉到,全身的灼热和绞痛,在失去了肾上腺素的压制后,一股脑的涌上来,呼吸进的空气也都是滚烫的蒸汽,气管和肺被烧得生疼……
继续往前游,一行人就像有默契一样,虽然没人指挥,但又在热水中游了一个多小时后,他们终于被赶来救援的克劳迪奥号(MV Don Claudio),用渔网拉上了船……
直到第二天早上,菲律宾当局才收到消息,海巡署又磨蹭到下午3点,搜救才正式启动。
这就是整桩事件的完整经过,虽然在1987年12月20日发生,但立刻被收录进了这本权威的国际海事报告当中。
其中说,此前,最大的和平时期船难,是1912年的泰坦尼克号,当时有1503人丧生。
然而,当编者在书上写下:多纳帕兹号遇难4386人时,没人敢相信,这竟然是发生在1987年的事故。
我们已经有了雷达、无线电和成熟的海事安全守则,为什么还会发生如此惨烈的事故?
接着,当调查记者和海事专家们一层层揭开这背后的秘密时,那个「人造地狱」出现了。
如果做实4000+的遇难人数,那么运营多纳帕兹号的航运公司——苏尔皮西奥和菲律宾当局都难辞其咎。
遇难乘客总计1583人——其中675人在塔克洛班登船,908人在卡特巴洛甘登船。
随后,菲律宾当局也驳回北萨马省议员劳尔·达扎的声明:船上至少有2000名乘客未出现在乘客名单中。
进一步调查,其实,早在案发3天后,就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苏尔皮西奥航运公司官员告诉美国媒体(UPI)说,
由于正值圣诞节期间,船上默许先上船,后补票,而且,船上的票价由船员们私自收取,通常更低。
这位官员还补充说,持有免费船票的乘客和四岁以下的免费儿童也未列入乘客名单。
也就是说,所谓的1583,这只是苏尔皮西奥公司买票出去的数字,根本不是实际乘客数。
苏尔皮西奥又更加无情的宣布,我们只会给官方名单上的1583名乘客赔偿,至于其他的失踪者,我们也不明白他们去哪儿了,我们无能为力……
可是,就算是这1583名持票乘客的赔偿金,也只有每人2万比索,相当于975美元,恰好是当年菲律宾人均GDP的1.5倍……
航运公司的行为,让家属伤透了心,但更受伤的是,菲律宾当局,它就站在航运公司背后,为其撑腰……
但是,菲律宾海事调查委员会却宣布,苏尔皮西奥公司无责,这起事故,由货轮维克托号负全责。
而维克托号没有航运执照,也没有瞭望员,甚至船长都是刚任命的学徒,连「驾照」都没有……
随后,维克托号就像炸药箱一样,点燃整个海面,并让两艘船,在两个小时内双双爆炸,沉入海底。
后续的调查显示,两艘船的相对速度并不快,多纳帕兹号大概是28公里每小时,维克托号是6公里每小时。
这种速度,哪怕是对方没有「驾照」,作为经验比较丰富的客船——多纳帕兹号,你也应该能够及时避让啊。
但是,让人愤怒的调查的最终结果又出现了,那就是如此将4000多人生命系于一船的多纳帕兹号,航运公司为了省钱,竟然连无线电都没有装……
另一方面,维克托号的学徒驾驶员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惊慌失措,当他发现对面没有无线电时,他陷入了彻底的混乱——幸存者报告了撞船前,维克托号的混乱蛇形走位……
这么大的船,整个海面上就你们两艘,就算用肉眼看,也能躲开啊,为什么多纳帕兹号如此从容,没有一点躲避呢?
这太夸张了,但调查组在排除了一切可能情况后,也不得不深入调查这种最不可能的可能性……
那名在火海里幸运寻找自我女儿的幸存者——巴克萨尔说,我听到过头等舱里传来的吵闹的音乐声和玩乐声。
战友说:我路过头等舱的时候,看到船员们在开派对,音乐声放的非常大,好像船长也在。
当时在舰桥内,只有一名见习船员在监视航行情况,其他船员不是在喝啤酒,就是在看电视。
唯一的可能就是,他素来人缘不好,被排除在派对名单之外,因此,在撞船时,心有怨恨,擅自离岗了?
真的,故事分享到这儿,我都觉得前面有没有无线电,反而不重要了,反正没人在听……
那就是,值班船员判断失误,他考虑到船只结构重心过高,在短时间内大幅转弯可能会引发侧翻等更大的风险。
26名幸存者中,有两人是维克托号上的船员,他们曾证明说,为何维克托号撞击前蛇形走位,那是因为船舵坏了,必须两个人一起操作,才能稳定航向,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操控……
还有最要命的,那就是维克托号无比精准的撞上了多纳帕兹号的主配电舱引发短路、起火。
下水后,它起初日本服役,还叫做,姬百合丸(Himeyuri Maru),但服役12年后,日本船社有意将之淘汰。
这次,该船本应该被淘汰、报废,但苏尔皮西奥想了想,又将它以废铁价从保险公司手里买了回来,经过大修、大改。
又加了一层甲板,宣布载客量为1600人,并重新命名为多纳帕兹号(Doña Paz)意味和平夫人,西班牙语。
同时,这也是为什么苏尔皮西奥公司在案发后咬死1583人遇难的原因——这符合非临时加装,两层甲板1600人的核载设计——他们无责,他们没超载……
但菲律宾当时的真实的情况,国民上下心知肚明,菲律宾是拥有7000多个岛屿的国家,而航运交通却相对落后,每当节日「春运」,船上船下,恐怕就跟如今我们正真看到的孟加拉、印度火车一样,没有不超载的……
万一他们只是恰巧走到了比较拥挤的船舱呢?他们有清点过实际人数吗?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船上有4000多人呢?
因此,最终裁定的结果是,罪责全部由维克托号和雇佣维克托号的加德士公司承担。
并且最终1583名「官方乘客」的赔偿也只按照每人2万比索执行,其他乘客一分钱都没拿到。
当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时,悲痛中的马卡萨斯家族将苏尔皮西奥公司告上法庭,要让他们得到惩罚。
然而,拿到赔偿款并不是家族的目的,他们想要让苏尔皮西奥因为违规运输、非法改装等罪名得到应有的制裁。
这下苏尔皮西奥可就翻脸了,他们声称,自己无责,赔钱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补偿,既然你们“反诬”事故是我们的责任,那我们就把官司打到底。
就这样,官司又打了8年,1995年,法院判决苏尔皮西奥向马卡萨斯家族支付遇难赔偿金、精神损失费、罚款、律师费等共计95万比索。
这些大船由西班牙人设计、中国工匠制造,六月底从马尼拉出发,顺着西风带穿越北太平洋,于次年三四月份抵达墨西哥港口——阿卡普尔科。
而从墨西哥上船的,则是美洲「取之不竭用之不尽」的白银,这些白银将流入中国这个「白银黑洞」……
这是继蒙古人摊平欧亚大饼——全球化0.1时代之后的全球化1.1时代——史称「丝银对流」。
很可能,这条西风带贸易线年前,就已经是通畅的,西班牙人为什么一定要用中国造船术来穿越北太平洋?
这背后有关全球化始祖们——寻找西风带,打通太平洋贸易线的传说,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,我们会员频道细说。
因此,当苏尔皮西奥·吴在菲律宾站稳脚后,就与家族的兄弟姐妹和儿子们一起创办了苏尔皮西奥航运公司。
最初,吴老爷子的初心是服务下沉市场,为偏远地区的米沙鄢群岛居民提供航运服务。
到了案发时的1987年,苏尔皮西奥已经是菲律宾最大的航运公司,占据着菲律宾内海航运20%,客运35%的市场份额。
他们那会儿定位高端、强调高盈利,如果苏尔皮西奥被它们取代或收购,很可能,那些偏远的海岛、贫困的居民将更难与外界沟通。
甚至,这本当时的国际海事调查还指出,1987年有1100万菲律宾人靠航运出行,平均每年死亡人数高达4万,哪怕菲律宾当局极力否认这一数字,可当局给出的数字也高达2-3万……
这就是菲律宾当时的航运状况,就像不惧风浪的下南洋、讨海一样——风险与发展并存……
原因的另一头,则是日后的调查记者指出,苏尔皮西奥如果全责,那么也牵涉出海巡署和菲律宾当局的失职。
还比如,多纳帕兹号上虽没无线电,但却有海巡署颁发的无线电执照,甚至调查还提到:腐败官员经常收取贿赂,允许超载。
这种游泳小队绝不止一支,但只有他们在绝望中碰到了第一时间赶来救援的克劳迪奥号。
但是,更大规模的营救没有在第一时间展开,经过了一整夜和半个半天,下午3点,救援队才赶到。
接着,记者更深入调查迟到的原因,却得到一个让人无力吐槽的答复:我们被提供了错误的坐标……
倘若在沿着苏尔皮西奥公司全责的路径查下去,那是否还要查出更多的问题,让更大规模、更高级别的乌纱帽全都落地呢?
但这些机构的设备都已经老化、过时,甚至没办法使用,那如何保证气象预报的准确率?
但接下来,当我们以为苏尔皮西奥会从中吸取这次的教训,改过自新时,我们正真看到的,却是一个有点宿命味道的台风诅咒……
而且,这艘船也和多纳帕兹一起从日本买回来的旧船改造,并称苏尔皮西奥两大旗舰。
在沉船前,船长带头让乘客们跟着他念《玫瑰经》,随后却率先弃船逃生,但终究是失踪……
但好在,这次船上的救生衣没有再锁起来,最终181人,因为穿着鲜艳的救生衣,被沿岸的渔民救起。
在新加坡修好后,1998年再次下水,但同年9月,它又在航行中遭遇了台风“维姬”。
船长做了多次努力,又是往右舷注入压舱水,又是向右掌舵,还是没办法阻止东方公主在凌晨沉没……
这次又遇难了150名乘客,但好在有无线年,苏尔皮西奥又购置了一艘新的旗舰,取名“星空公主”,是菲律宾有史以来最大的客运渡轮。
幸存者说,这次悲剧的最大原因,是船员们在最后时刻只顾自救,而不是帮助乘客。
这就是苏尔皮西奥的「台风诅咒」,1988、1998、2008,每十年来一次。
再随后,随着菲律宾各岛屿间的飞机、客船慢慢的变多,他们也就逐渐淡出了客运业务。
但1998、1988和1987年的多纳帕兹号船难却依旧处于「盖棺定论」无需翻案的状态……
回到多纳帕兹号船难的故事,这里还有一些后续幸存者的采访录像,每个人面对镜头时,都流露出肉眼可见的悲伤,
军警尼多也说,现如今交通发展得很快,海陆空都很便捷,但他再也不会搭船了。
另外,在船难发生的第三天,海上还出现过一桩奇迹,当地新闻媒体报道,一名渔夫在岸边发现了一个木板上漂浮的4岁孩子。
孩子神志清醒,说自己是多纳帕兹号上的乘客,在火灾中被父亲放在了木板上,父亲用自己的死亡,换来了他的新生。
虽然这故事充满奇迹,但这位孩子,也通常被认为是多纳帕兹船难的第27名幸存者。
海难的那一夜,她才14岁,离家出走后到塔克洛班做了女佣,在那天被雇主带去马尼拉。
雇主年迈,在最后时刻,将生还的希望留给了还年轻的她,她侥幸从地狱中逃脱。
面对每一起灾难,我们都能找到各种荒诞的原因与巧合,也能找到类似苏尔皮西奥身世,这种为灾难开脱的现实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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